□麻德祥
最近十年,在神州大地,以消费品零售为重要内容的电子商务,成长迅猛;先如星星之火,继呈燎原之态,至如今,几成铺天盖地、狂飙席卷之势。其态其势,蓦然触发我的幽情。于是,那过往的有关集市及农贸市场的经历或思绪,渐次醒来。
我与集市,颇有缘分。我老家新泰市楼德镇,农历三、八逢集。我家就在集市上;祖宅大门外就是集市。六十年前一个深秋的夜晚,我就是聆听着集市昼间的回声来到这个可爱的世界上的。
我在老家生活了二十年。那二十年,正是新中国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、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全面确立、开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历史时期。该时期,国家建设发展的根本路向是“扩公缩私——兴无灭资”。然而,尽管如此,以农民个体经营为主体的集市并没有被取缔;即使在50年代末“共产风”甚嚣尘上,70年代中期“割资本主义尾巴”狂风凌厉的时候,楼德集依然保持着农历三、八逢集,五天一个集的惯例。当然,集市的规模、贸易的内容是要受些影响的。集市能够保持下来,考其原因,并非是因为历史悠久,惯性强大,不容易撼动——文字记载,我祖宅大门外的集市,由楼德泰山行宫庙会演变而来;楼德泰山行宫建于清雍正八年(年),而是因为执政党在任何时候——即使是犯有严重错误的时候——也未丢弃其所秉持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。
莫谈国是。
书归正传。且说集市对于我来讲,确是具有非凡的意义;概括成一句话:它是我认识世界的重要载体,艰难成长的重要环境。
是集市,让我深刻体会到,童年久盼未得的食物,会让人终生难以忘怀,且终生食之不厌。
祖宅大门口有个干货摊儿,摊主是个酱枣色的干巴老头儿,西乡人,幼年的我喊他“梆梆老爷”;他有一个旧板鼓(记不得是卖品还是另有他用),好让我敲着玩,所以有此亲昵的尊称。我很想吃梆梆老爷摊上的核桃和板栗,可是,一直到不知哪年梆梆老爷不再来赶集,也没有吃到。于是,核桃板栗镌刻在了我的心上。年夏天,已是五年老兵的我由团政治处下连队采访,该单位代理司务长新泰老乡范长新搞出一大堆核桃招待我,说,吃核桃吧!没时间陪你玩,自己砸着吃,吃多少有多少。那天,我一个人吃一会儿,歇一会儿,歇一会吃一会儿,吃了一上午核桃。那豫西伏牛山区的核桃又香又甜,吃得我的太阳穴疼了好几天。但是没有吃“伤”。至今我仍然喜欢吃核桃,也很喜欢吃板栗。
还有羊头、羊肚儿和羊球。有几年时间,祖宅大门外辟为羊肉市;祖宅大门朝东,集市设在门外南北大街上,街东街西,有七、八家卖羊肉的。卖羊肉的是东乡的回民兄弟,他们既卖生肉,也卖煮熟的羊头羊下货(俗称羊杂子)。生肉是将整个羊筒子(砍头剥皮去了蹄子的整羊)挂在肉架上,现卖现割;羊头羊杂子放在一个用白铁片子折成的方形大铁盘里,没煮的羊蹄羊球有时也放在上边,大铁盘则搁在米把高的木架上。往往是生肉卖完很长时间羊杂子也卖不完,尤其是羊头羊肚儿之类,时常剩货,最后由摊主带回家去。有时,不经意间看到仰脸蹾在大铁盘里的羊头,很像是一个帮家长看货摊的小孩,觉得很有趣儿。
我家四爷爷早年在国民政府海军服役,在威海、青岛驻过防,见过世面。年,四爷爷参加了阻击日寇溯长江而上进犯武汉的江西马垱战役,负伤后又仗义献血给伤情更重的伤员,导致视力残损,此后流落江西新余,年,家中得信由我父亲去接他时,已是百病缠身奄奄待毙之人。接回后,经两年调养,除眼残之外,身体竟基本恢复。特殊的经历造就特殊的性格,特殊的性格决定特殊的作为。他很喜欢我们孙儿辈(世纪之交,我曾以此为题创作中篇小说《槐荫之歌》,发于《新泰文化》创刊号,颇受
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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